过去(1/5)
陈桉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决定,出国。
高中时他觉得美术枯燥,出国后他仍这样想,可仅是几天之后,他的生活中只剩下洗不去的颜料和碳灰。
铅笔滑过素描纸的沙沙作响是他唯一感觉到自我存在的证据。
或者说,画画是他和何思淇唯一的联结。
每当何思淇问起过去的五年,他实在搜寻不出值得一提的事情,18岁的陈桉从坐上飞机的那刻起便不再是为自己。
陪同他一路的是高义和一位大叔,那大叔沉闷,说话从来一个腔调,胡子黑白掺半。
说是陪同倒更像是监视,只要陈桉离开座位,他那垂闭的双眼就会睁开。
整躺行程都顺当得让人心慌,下了飞机就有专车接应,几乎是不停歇地把两人带到培训基地。
高义的话痨性子在那时就暴露无遗,用手机拍下途径的每一条街,他握着陈桉的手腕,感慨自己生活的那个小城市有多么落后。
他所住的那个村子在山沟沟里,每家每户只靠着庄稼和采药收成,他说他是村子里唯一的大学生,现在也算是唯一的留学生。
这是高义第一次离开那个小县城,他把拍下的每一张照片都发给了父母。
听他提起这些陈桉总是默不作声。
陈桉自小就在福利院长大,后被一对家境平常的夫妇收养,但他内敛的性格并不讨喜,家庭矛盾愈发激烈,一到上学的年级就将他送去了寄宿学校。
朝着大街深处开去,人烟稀少直至两边都是空荡的泥土路。
培训基地在一所自建的欧式大楼,隔壁是所福利院,仅有一道围墙之隔。
这栋大楼虽是刚建不久,可处处散发着腐旧,即使是奢靡的欧式装修也未消减分毫。
每每踩过纯木制的地板都能感觉到某处的陷落和凸起,尤其在下雨天,地板潮湿得黏脚。
一楼空旷只有复古风格的地毯延伸再分散,各指向左右两边的楼梯。
陈桉和高义在一楼呆了整半小时才见到最后一位学生,吕依柔。
当时她一头红发,年纪看着却是很小,揣兜嚼着口香糖,和现在的穿着大不相同。
六层楼,三个学生,宿舍在第五层,每个人都有单独的房间浴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