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镜堂（一）(1/6)

“栽花小姐瞌困来，半掩房门懒去开，朦胧睡里，情人自来，裙腰偷解……”

春光融融，管弦声声。却听“啪”的一声脆响，望江楼的雅间内，乐声戛然而止。

谭峤摔了酒盏，方才唱歌的琵琶女忙手按四弦，止了弦音，慌张行礼。

“俚俗艳曲，不堪入耳。”谭峤教训道，“再拣好的唱来。”

琵琶女福了福身，觑见上首男子凤目低垂，素衣纤尘不染，真不似混迹于秦楼楚馆的红尘客，倒像是九重天外的月中仙。来时鸨母多番叮嘱，安平侯二公子此次宴客非比寻常，若她伺候得不好，定会狠狠责罚。

她心里实在害怕，强打精神又唱：“吹开池面像个明镜台，小姐梳妆照粉腮，忽然想起，情人不来，懒梳云鬓，闲却凤钗[1]——”

“罢罢罢！”

一曲未毕，谭峤又摆手打断，“告诉你妈，换沈小娘子来伺候。”

琵琶女登时面色惨白，神情凄恻，却也只得垂首应是。

旁侧女子斟酒的动作一顿，笑道：“二公子醉了不是？棠儿姐前日里伤了脚，恐怕不好挪动。”

谭峤摆摆手，“又不是伤了手，弹首曲子又有何妨。”

他示意女子继续替柳昭斟酒。眼见贪墨案结，柳昭不日便要回京复命，安平侯府承了他的人情，父亲命他好生招待。未料今日这望江楼的歌姬这般不中用，唱出来的曲儿竟没一句能入耳，反下了他的面子。

柳昭面上仍是淡淡的，谭峤心中不免鄙夷，此人到了这里，竟还假作正经。

琵琶女仍是为难，踟蹰着不肯出门，柳昭见状替她解围：“既是如此，终是我无缘，二公子不必强求。”

谭峤这回是真动了气，若今日叫不来沈棠，倒显得是他无能了，于是便将筷子搁下来，冷道：“你只说安平侯府的谭峤点她唱曲儿，问她来是不来？”

鸨母在外头听到动静，忙进来道：“贵人莫恼，姑娘伺候得不好，奴家再给您挑好的来。”

“不急。”柳昭见那琵琶女已是抖如筛糠，道，“她唱得很好，你莫要为难她，是二公子说望江楼沈小娘子的琵琶最好，想再请她来唱上一曲。”

听了这话，鸨母笑开了花，“正是呢！不是奴家夸口，我们棠儿姐的曲子，整